紫砂情缘 多位紫砂大师与壶的故事
黄玄龙一度怀疑这把相明壶或许已经在历史动荡中消失了。一次,他从字画圈的朋友那里得知,北京一个小型拍卖会出现了一把紫砂壶,上面刻着吴湖帆的字画,黄玄龙立刻觉得血往上涌、头皮发麻,即刻乘机赶到北京。一见到这把壶,他认定这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相明壶。当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把壶的重要地位,黄玄龙仅花费不到30万元就轻松拿下这把相明壶。从1万美金起步,到如今动则千万以上的拍卖规模,黄玄龙的夫人徐盼萍戏称:“我们就是用鸡的羽毛,换鸡翅膀,用鸡翅膀再换鸡大腿。”
御物而不御于物
文玩收藏对黄玄龙来说,已不仅仅是兴趣爱好,或是资产升值的手段,更多的是一种在红尘网锢里让自己适心快意的生活方式。在夫人徐盼萍眼中,黄玄龙是一个对生活品质很有要求的人。“他非常向往明代文人的生活,我们在家里的生活方式,都往那个方向靠。”他们在上海的家,是一间宽敞的跃层“豪宅”,屋内的家具线条简洁、挺拔——大多是价值不菲的明代家具。客厅的落地玻璃前,摆放着一口巨大的铜缸,这是明清时期消防用的,和故宫里的大铜缸类似,这缸黄玄龙曾用来养鱼,《长物志》中非常推崇这类陈设:“水缸有古铜缸……今取以蓄鱼,古”。拾级而上,是黄玄龙的书房,整墙的书柜里摆放着各类昂贵的收藏类书籍,书柜前摆着一张明代书案,屋内呈放着各种珍稀古玩,杨奇初的紫砂笔筒、张鸣岐的手炉、弘一的字,各类物品相互辉映。
在上海这个寸土寸金的闹市,“翦淞阁”这样一个布置典雅的空间吸引着各色人等在此驻足停留。说到“翦淞阁”的由来,这是黄玄龙在十多年前收藏的一个匾额,为清代书法家尹秉绶所题。黄玄龙和尹秉绶都是福建人,“翦”是收藏的意思,“淞”是苏州河流经上海的这一段,得到这块匾,黄玄龙觉得简直是天作之合,立刻替换了以前的堂号。每次拍卖,对于那些即将出售的心爱之物,黄玄龙都会有些依依不舍,徐盼萍说,在这次嘉德春拍前,夫妻俩还为是否把杨玉璇的两件小石雕拿出来拍卖讨论多次,每次黄玄龙都要忍不住叹息:“唉,以后可能再没有机会拥有杨玉璇的东西了。”但不断收藏、研究、出售古器的黄玄龙,还是努力保持着对待这些身外之物的超然态度,他说:“应该御物而不能御于物。”
这种超然态度也体现在《竹人两录》一书的出版上。《竹人录》是有关竹刻工艺的专著,于嘉庆年间初刊,后遇火灾传本非常之少。黄玄龙一直只闻其名,不见其书,经过多年奔走探访,终于得以收藏数个版本的《竹人录》。但他并未束之高阁、密不示人,体会到得书不易,推己及人,他出钱出力将《竹人录》和《竹人续录》合刊,并请王世襄老人题字,命名为《竹人两录》,分赠给竹刻爱好者。由收藏而研究,由研究而推广,现在看结果,黄玄龙的藏品卖得火热,但当年买东西时是不可能预测到的。文物拍卖来自西方,所以现代收藏体系中,文物价值的判断也往往受到西方传统审美的影响。如今,文房艺术获得市场的认可,在黄玄龙看来,中国艺术市场的主导者开始变成中国人自己。接下来,翦淞阁的拍卖专场可能暂停一阵,近很少呆在上海的黄玄龙,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台湾去研究他的收藏。“尊古”、“法古”到“融古”,他在和古物朝夕相处中,享受着古代文人的情志乐趣。